【曹荀】且逝长恨 第二十六章
这日，曹操再次因为袁绍的信而大发雷霆。
连钟繇都不禁奇怪起来，在他看来，曹操并不会在意那些羞辱傲慢的话，而当他向荀彧询问的时候，荀彧只是淡淡道
“主公不会纠结于往事，他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。”
而让曹操大为恼火的原因，荀彧大概也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果不其然，当夜曹操便召见荀彧议事。
再入踏入曹府，让荀彧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和曹操秉烛夜谈是什么时候了。
“文若，你来了。”
他进屋的时候曹操正在翻看折子，昏暗的烛光下，曹操的表情很是平静，和白天震怒的样子判若两人。看到荀彧后，他放下折子，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袍。
“早春寒气还很重，你也不知道披件大袄，把我赠你的那些狐裘都扔了，嗯？”
荀彧一听，立刻紧张地回道
“没有扔。”
看到荀彧涨红着脸，急着解释的样子，曹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，继而摆了摆手道
“逗你呢，我知道你不舍得扔的。”
他那样平淡的语气，反倒让荀彧心头一紧。
有些地方，他永远也不及曹操，比如假装忘记一些事，比如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他可以假装这一年的隔阂从来没有过，他可以在今夜像一年前一样亲昵地和荀彧畅谈。
可荀彧做不到，有了隔阂便是有了隔阂，所以当曹操笑着对他说
“桌上有热茶和糕点，你若冷了饿了，先吃些垫垫肚子吧”
的时候，他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，然后恭恭敬敬坐下，恭恭敬敬的问
“不知主公今日是有何事？”
话一出，曹操脸上的笑也消失了，他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尖锐起来。
“文若今日来我这里，就没有猜过我是找你商量何事吗？”
“彧知道。”荀彧顿了顿，“是因为主公在烦恼到底要不要讨伐袁绍可是？”
提到袁绍的名字，曹操便忍不住紧紧蹙眉起来。
“我既已定了中原，放眼天下，吕布虽有陈宫，但此人终是一介莽夫，成不了气候，能与我一争的人，终究只有袁绍一人而已。而此时讨伐袁绍，一来，他毕竟是我幼时好友，多有不义之处。二来，我兵力也不及他，若我真的与他开战，当如何？”
荀彧从容一笑，接着便侃侃而道起来
“古今成败者，都是不虚其才之人，弱者当能变强，强者也会变弱，刘，项之存亡便可见。当今世上能与曹公一争着，正如公所言，唯袁绍一人耳。袁绍外表宽厚却内忌，任用人才却又猜疑他们，而主公明达不拘，唯才任用，此气度之胜。袁绍遇事迟疑不决，主公能断大事，应变自如，此谋略之胜。袁绍带军散漫，法令不严，将士虽多，却很难运用，主公军纪严明，赏罚必行，士卒虽少，却都奋战效死，这是主公在用兵之道上胜过袁绍之处。袁绍仗着自己是名门贵族，装模作样博取名利，依附他的人多是无能而爱好虚名之人。主公以真心待人，不求虚荣，谨严克己，却在奖励有功之人时从不吝啬，故天下的能人志士都愿为主公所用，此德胜也。主公以四胜辅佐天子，凭正义讨伐逆贼，谁敢不从。袁绍就算此时强于主公又如何？”
“那照文若这么说，我是必胜于袁绍了？”
谁料荀彧摇头道
“自古骄兵必败，何况吕布这个心腹大患还未除，主公当下需做的便是先除掉吕布，再对袁绍动手。若主公现在就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，那本有八成的胜算便只有两成了。”
“哈哈哈，文若啊文若，你还是那么一本正经，连句奉承的话都不会说。”
这不知是讽刺还是夸赞的话让荀彧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，但也只是一瞬，下一刻，他便又说
“忠言逆耳，彧是真心为了主公，才会时时提醒主公，彧相信主公一定可以打败袁绍，所以彧也想请主公日后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戒骄戒躁四个字。”
荀彧的一席话，让曹操久久没有回应，荀彧低着头，也看不到曹操表情，只听见头顶上那清晰的呼吸声。
过了许久，才听曹操嗤地一笑，接着，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气
“你当真与奉孝是两种人啊……”
奉孝两字，让荀彧呼吸一滞，
难道在此之前，奉孝已经对曹操说了什么？
但没有来得及等他询问，曹操已经早一步开口道
“我实在是不喜欢你的刻板，荀文若。”
朝堂之事也好，那不能说不说出口的情感也罢。
可后一句，曹操没有说出来。
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，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紧张感。荀彧坐在桌前垂着头，而曹操就站在他的面前。
只有那淡淡的熏香飘散在屋内，提醒着他们，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最终还是荀彧率先开口
“主公，何必再这么逼我呢？”
他抬起头，脸上露出了曹操从未见过的凄然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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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猜这俩人情感会不会有实质性的突破？？？？
